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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護“天眼”的年輕人 他們平均年齡34歲

2021-02-07 14:21:09來源:人民日報

在正式運行一周年之際,中國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(FAST)捷報頻傳:基于FAST數(shù)據(jù)發(fā)表的高水論文達到40余篇,快速射電暴成果入選《自然》雜志公布的2020年十大科學發(fā)現(xiàn),發(fā)現(xiàn)的脈沖星總量突破240顆……

被譽為“中國天眼”的FAST,坐落于貴州省塘縣克度鎮(zhèn)大窩凼。這里群山環(huán)繞,人稀少,方圓5公里為“靜默區(qū)”,進趟城要兩個小時車程。盡管條件如此艱苦,仍有一群年輕的“探天者”在這里默默堅守。他們均年齡34歲,整個觀測基地100多人中,35歲以下占77%。

建好之后更要用好,守護“天眼”,這群年輕人擔子不輕。他們是如何讓凝聚無數(shù)人心血的國之重器穩(wěn)定可靠運轉(zhuǎn)的?一起來聽聽他們的故事。

數(shù)據(jù)中心運維工程師黃夢林:

“在大山里探索宇宙星辰,想想也挺浪漫”

2011年,即將從貴州大學畢業(yè)的黃夢林,面臨一個抉擇。此前圍繞部分專業(yè),中國科學院國家天文臺跟貴州大學、貴州師范大學等高校簽訂聯(lián)合培養(yǎng)協(xié)議,為守護FAST提前布局,計算機專業(yè)的黃夢林恰好符合要求。

“聽過FAST沒?”

“那是做什么的?”

國家天文臺在貴州建設的射電天文望遠鏡!”

雖然聽起來有點陌生,但計劃讀研的她還是被吸引了,“‘天文臺’這3個字,聽起來就很讓人心動。”黃夢林果斷報了名。同年9月,她順利赴京深造。

期間,黃夢林也去過觀測基地。“那時候還在開挖,只能看到大概的雛形,晚上睡在臨時搭的板房里。”黃夢林說,因為路況差,稍長一點的掛車,開到基地都費勁。

2014年7月畢業(yè)后,黃夢林留在FAST工作,承擔FAST數(shù)據(jù)中心相關工作。從申請到招標,從建設到維護,處處有她的身影。讀取、處理、傳輸、維護,雖然幾乎每天泡在數(shù)據(jù)里,但黃夢林干得很起勁,并不覺得枯燥無聊,“這些數(shù)據(jù),可能隱藏著某種未知答案。在大山里探索宇宙星辰,想想也挺浪漫。”

每次觀測,她都要時刻注意維護數(shù)據(jù)中心正常運轉(zhuǎn),保障數(shù)據(jù)安全,“一不能斷電,二要確保網(wǎng)絡暢通,三要提前申請擴充存儲空間,這關系到FAST能否持續(xù)正常觀測。”觀測時,如果發(fā)生反射面不動、饋源艙不穩(wěn)等情況,導致觀測數(shù)據(jù)有誤,她要負責將其從整個數(shù)據(jù)流中剔除。“數(shù)據(jù)就是寶貝,事關后續(xù)研究,跟它們打交道,不能有一絲一毫大意。”黃夢林說。

每次觀測結束,一直等到數(shù)據(jù)傳回,項目負責人確定沒有問題,黃夢林懸著的心才放下來。“用戶是否滿意、觀測是否順利、數(shù)據(jù)傳輸是否及時,都必須全力以赴。”黃夢林說,一次次的完美配合,讓她感到與同事們之間的凝聚力更強了。在相對封閉的大窩凼里長期堅守,黃夢林一點不覺得苦,反而覺得是種相互成全。

每次在電視上看到FAST,遠在安徽老家的父母都特別自豪。“打電話時,能從聲音里聽出來。”黃夢林說,“家人的支持,也是我做好工作的動力。”

2018年,黃夢林在這里找到了自己的幸福,愛人是朝夕相處的同事。“這里有喜歡的工作、和諧的氛圍和喜歡的人,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。”黃夢林說,“只要FAST出成果,就有我們一份功勞,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把它照顧好!”

促動器運維工程師雷政:

“與FAST一起成長,我感到很充實”

FAST的索網(wǎng)由多少根主索組成?6670根。

索網(wǎng)上鋪設了多少塊反射面單元?4450塊。

如果將FAST比作眼睛,它是如何實現(xiàn)靈敏轉(zhuǎn)動,精準接收電磁波的呢?“通過控制促動器來牽引索網(wǎng)變形,改變反射面單元形成拋物面來完成。”FAST促動器運維工程師雷政的回答,專業(yè)中透著自信。FAST有2225個促動器,其技術指標和能,雷政早已了然于胸。

2010年,雷政本科畢業(yè),進入一家不錯的企業(yè)工作,一年半時間就當上了公司的車間工藝室主任。大家都覺得他前途一片大好,然而雷政卻另有一番打算——去FAST項目工作,做更有意義的事。“雖然報名的時候FAST正在建,但一聽到介紹里的‘中科院’‘大科學工程’‘世界第一’等這些關鍵詞,還是很心潮澎湃。”

雷政學機械電子工程出身,與FAST反射面系統(tǒng)建設需求專業(yè)對口。當成為FAST團隊的一員時,他堅信自己走對了路:“剛來這里就參與望遠鏡主動反射面系統(tǒng)相關工程的現(xiàn)場施工跟蹤,參與圈梁、索網(wǎng)、反射面板等的建設,真是讓我開了眼。”

成長的路,與FAST同步。FAST從設計到施工,在開足馬力建設的同時,雷政也抓住機會繼續(xù)深造。“我也想像這里的前輩那樣,成為一流行業(yè)人才,為FAST做更多貢獻。”

2016年9月,F(xiàn)AST項目主體工程建設完工,同年雷政成功考取了中科院研究生,前往北京學。2017年7月,他回到FAST現(xiàn)場參與望遠鏡調(diào)試,重點參與促動器的運行與維護。

促動器是望遠鏡中運動頻率較高的設備,隨著運行時間的增加,能會逐漸下降。若不做好維護與升級工作,最終將會降低望遠鏡觀測的靈敏度,就如同眼睛無法聚焦看清事物一樣。

“有的促動器在懸崖邊上,維護時只能趴在地上,伸出一只手擰螺栓,維護一臺促動器少則兩個多小時,多則一上午時間都不夠。”雷政說,由于搶修時會用到電子設備,為減少電子設備對觀測的干擾,大家只能與時間賽跑。

如今,在同事們的共同努力下,新的促動器陸續(xù)研制成功。“第二代樣機已超過500天沒發(fā)生故障,目前已投入使用670臺,第三代正在廠內(nèi)進行測試。”雷政說,作為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,F(xiàn)AST的許多工作是開創(chuàng)的,邁出的每一步都是一種探索,需要足夠的勇氣和堅持不懈的努力,“與FAST一起成長,我感到很充實!這種工作狀態(tài)正是我想要的。”

測控工程師孫純:

“這里就是我的家”

在大窩凼,從FAST的圖紙設計到建成使用,許多年輕人一直參與其中,對FAST有著很深的感情。FAST測控工程師孫純就是其中之一。

2012年畢業(yè)后,孫純開始參與FAST建設,負責反射面綜合布線設計,在洼地敷設電纜及光纜。“它們的作用是給望遠鏡各控制節(jié)點提供電能及傳輸控制信號,是望遠鏡的‘血管系統(tǒng)’。”孫純介紹。

2014年3月,工程施工時,孫純趕赴觀測基地,開始長期的駐場工作,基地當時長期駐場的工程師中,只有她一位女。“那時這里還沒通高速,早上從貴陽出發(fā),下午才到,全是彎曲的山路。”孫純說,她在這里住了兩年半的板房,直到FAST竣工。

“望遠鏡有多大,敷設的線纜網(wǎng)絡就有多大!”孫純說,這些線路一般都要埋在地下,遇到堅硬的巖石,只好費些功夫,架橋走明線。當時孫純每天都要漫山遍野地奔跑在各施工現(xiàn)場檢查電纜、光纜敷設情況,“每天戴著安全帽在山里走,經(jīng)常渾身濕透。”

嚴格施工,帶來超預期目標。自2020年1月驗收以來,F(xiàn)AST觀測服務超5200個機時,超過預期設計目標2倍。

FAST建成后,因工作需要,孫純變動過幾次工作崗位,做過望遠鏡總控硬件維護、總控軟件調(diào)試、天文觀測及安排觀測計劃等,無論在哪個崗位,她都任勞任怨,“我就把自己當塊磚,哪里需要哪里搬。”

2015年,孫純在FAST工程現(xiàn)場遇到人生伴侶,兩年后有了寶寶。單位考慮到她要照顧家庭,便把她調(diào)動到不需要值夜班的觀測計劃相關崗位,為申請觀測項目提供申請、評審、時間安排等服務。孫純依舊把工作做到細致入微。“安排好觀測計劃,讓望遠鏡合理高效工作,不浪費時間,才能更好地為科研服務。”孫純說。

從施工到運維,在FAST身上,孫純傾注了很多感情,遇到再大困難,也從未想過離開。“這兒就是我的家,如果離開這里,就像離開自己的孩子不管,那怎么行!”孫純說,“作為土生土長的貴州人,我也希望憑自身努力,為家鄉(xiāng)和國家的科技發(fā)展貢獻一份力量。”

電氣組工程師唐佳佳:

“想成為南仁東老師那樣的人,為國家做點貢獻”

幾年的嘗試與磨合,F(xiàn)AST觀測基地的工作隊伍愈發(fā)穩(wěn)定。年來,越來越多90后加入其中。唐佳佳就是其中之一。他進過外企,干過養(yǎng)殖,最終還是選擇來到這里。他說,自己是受南仁東教授影響。

“記得是2018年,電視里在播南老師的事跡,沒想到看著看著,眼淚就唰唰流下來了。”唐佳佳說,自此以后自己就迷上了“天眼”,“想成為南仁東老師那樣的人,為國家做點貢獻。”

2019年2月,唐佳佳如愿以償,來到基地,負責供電保障工作。2019年9月以前,基地觀測用的是單路35千伏線路,又叫克射線??紤]到望遠鏡的正常運轉(zhuǎn),當?shù)貨Q定再增設一條10千伏的使用線路,即塘射線,作為備用電源,以應對突發(fā)情況。

兩股線要并網(wǎng),只能趕在斷電時施工。為盡可能加快施工進度,搶回觀測時間,唐佳佳和同事們與當?shù)毓╇娋值穆毠ぜ影嗉狱c趕工。“早上6點多開工,有時要一直工作到凌晨兩三點,吃飯直接在施工現(xiàn)場解決。”最終,從設置參數(shù)到調(diào)試驗收,短短5天,觀測基地的任務全部完成。

喜歡琢磨的唐佳佳,從不讓自己閑著。調(diào)試階段時遇到極端天氣,許多設備極易跳閘,只能到設備所在地人工檢修,一趟下來得花兩個多小時,非常影響正常觀測。經(jīng)過一番研究,唐佳佳和同事們將設備改造成延時脫扣跳閘,既減少跳閘次數(shù),安全又未下降,還保障了觀測時間。

工作之余,唐佳佳和同事們一起打打球、散散步、聽聽相聲,偶爾到20多公里外的鎮(zhèn)上聚聚餐,日子過得凡但有滋有味。在大山里待了快兩年,唐佳佳一點不覺得悶:“這里的工作氛圍非常好,認識這些同事是我的幸運。”他特別喜歡吃香蕉,有的同事就特意從餐廳帶兩根,一根自己吃,一根留給他,這讓唐佳佳感到很幸福。

為基地新建的數(shù)據(jù)中心保障電力、協(xié)助同事們安裝調(diào)試振動檢測裝置……眼下,唐佳佳的工作日程仍然安排得滿滿當當。“只有不斷摸索,不斷嘗試新東西,才能一直保持新鮮感,不斷學到新內(nèi)容。”他說。

今年4月1日起,F(xiàn)AST將對全球開放。其超高的靈敏度,勢必將拓展人類的宇宙視野,幫助人們探索全新的未知世界。(汪志球 蘇濱)

責任編輯:孫知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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